天人共写的历史
属于精神世界的宗教信仰与现实具体的生活之间一直存在着强烈的互动关系,而今天神学与其它学科,以及教会与世俗世界的互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广泛,也更加受到重视。教宗本笃十六世的社会伦理通谕《真理内的爱》中也再次强调理性与信仰对话的重要性:“理性总是需要被信仰所清洁,…不能自负自己是全能的。另一方面,宗教也总是需要被理性所清洁,以展示其真实的人性面貌。这个对话圈对于人类发展是非常重要的”。神学家耶夫·孔葛(Y.Congar)阐明:“不存在两个历史,一个世俗的,一个神圣的;存在的只有一个历史,那是人类的历史,是天主和人类共同的历史。…人的命运也不是分裂成肉体和灵魂,或者工作和信仰,或者世俗生活与天主之国,或者政治的、暂时的与精神的、永恒的。不,不存在这种分裂!救恩不是在历史之外,而就在历史的发展中,救恩陪伴人类历史走向完满实现”。在中国的天主教会与中国也不是各自独立的两个历史、两个社会,而是融合为一体不可分离的同一生命体。中国的社会理性与教会信仰也需要互相推动,互相清洁。尤其在目前文化转型期时代,处于文化多元化、文化共生与竞争、重组与更新的环境下,基督徒身为世界的光和地上的盐,如何在繁荣、净化、升华、丰富、加强中国文化的实践中发挥自己的作用,找到自己的位置呢?修院对当代中国教会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角色?教会身为“沟通天人关系,及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工具和记号”(LG1),如何在造福人民、建设和谐社会的过程中做出自己的贡献?在中国的教会,如何与中国共同谱写共生的历史?
教会对于欧美文化的塑造,对于现代科学技术的推动,对于世界艺术、慈善、医护、教育、社会服务等等各方面的卓越贡献有口皆碑,有目共睹。但是教会与世界相遇时,在不同的地方状况是不一样的。她在罗马帝国是对于腐败伦理道德翻天覆地的改革;在拜占庭是从神学和礼仪上辅佐皇帝统治权;在东欧她创造文字、促生文化;在美洲她建设医院、大学和慈善,与移民一起拓荒;在非洲,很遗憾,在那片古老的大地上教会实行了tabula rasa(白版)政策――扫除一切,直到上个世纪才觉醒到应该保留当地文化;在亚洲,古老,但是文化和社会仍然生机勃勃、亘古弥新的大地上,二者产生了剧烈碰撞。面对历史悠久、生生不息,古老而常新的亚洲文化,教会认识到应该敬重。今天的教会邀请中国加入到全球思想、世界和平及普世伦理建设之中。在经济全球化、科技一体化、互联网、地球村时代,中国不能缺席。
另一方面,中华文化悠久而弥新在于她向来容纳百川、取精弃粕,不断循环更新的能力,她自身就是多样统一的典范。“地球村”的时代,中华文化需要参与世界对话,互相吸纳、推动,这需要与国际接轨,但是不等于失去自己,而是就共同的话题拿出自己比较系统的观点,对人类思想、全球伦理做出自己的贡献。对于教会需要从信仰出发对一些重要题目,比如关于人、神、宇宙、历史、未来、环境、政治、经济、文化、科学和礼仪等等各方面拿出中国的、成系统的、从基督宗教神学方面出发的反省。教会的出发点是基督信仰,但是我们的文化背景是中华文化,只有结合了中华文化才是我们对人类的贡献;而一个健康、发达、成熟的在中国的教会和一个在基督信仰参与中更加辉煌、繁荣、美好的中华文化,更加幸福、开明的中国人民的生活,才是这种贡献的具体表现。所以我们希望探讨如何从天主教会信仰出发,以中国文化为营养,以时代为土壤,加入到普世天主教会的神学建设中,一方面丰富、繁荣、加强、圣化和纯洁中华文化;另一方面为普世教会的发展,贡献承载着中华悠久文明和中国人民时代朝气的中国教区的力量、智慧和活力。
中国的神哲学院之特色
全国宗教院校工作会议就进一步加强宗教院校工作的问题,要求宗教院校切实增加创新能力,指出“三种关系”:与普通高校的关系、与外国宗教院校的关系、与其它宗教的关系。
在中国的具体环境下,天主教神哲学院如何办出自己的特色呢?如何桃李丰硕、人才辈出呢?是不是可以为和谐社会建设及人民素质的提高做出贡献呢?甚至,如何让自己生存呢?
司铎分享基督的司祭、君王和先知使命,这就要求他们以耶稣为楷模,有能力从事宣讲、举行礼仪、建立基督徒团体、福传、文化交流、学术研究,以及慈善和社会关怀等事务。这是修院培育的重要特色。修院就其性质,首先是为了培育司铎接班人,包括司铎再培训;另外还需要培养一定数量的专门人才,包括教育人才、研究人才、管理人才、服务人才和外事人才;而同时修女培训、教会服务人员培训、基层教友骨干和传道员培训也非常重要;还可以包括一般信徒,甚至是为感兴趣的非基督徒提供机会。
在目前中国的环境下教会神哲学院有什么特色呢?
与普通高校比较
普通高校不同的专业、不同的学院,比如艺术学院、体育学院、电影学院、文学院、经济学院、计算机学院等等,都具有针对性。神哲学院是天主教会的人才基地。目标是以人格培育、灵修培育、知识培育和牧民培育,打造成熟、优秀的教会工作人员。
在培养目标上神哲学院不应该有任何层次上的差距,而是平等的,甚至有着更高的要求。在对于五大人才的要求上,神哲学院在许多方面都有很大的优势,首先是外事方面,由于教会的普世性,在语言掌握、思维方式、知识结构、人际关系各方面也都是国际性的,因为基督徒身受中西文化双重养育、兼具中国公民和基督徒双重身份。而在慈善服务方面,是教会的发明和传统,也至今完善地发展在教会内,其现成的方式可以方便地实行在中国。教育机构也是生发在教会,而且教会牧灵传统使我们一直强调全人培育,这被全世界最伟大的大学仍然持续证明着其有效性。心平气和而积极热情,又严谨、执著的科学研究是宗教热情和虔诚共同铸造的成果,历史证明只有宗教式的投入才会有真正的科学精神和科学发现。在管理方面,教会圣统制至今显示着其强大的生命力,虽然它有不少缺点。
骨干人员、传道员和平信徒培训在修院培育工作中的位置越来越重要,它可能会实质性地提高教友素质,在改变他们生命的同时也更新教会的生命,进而更新文化和社会。这个大众培育任务是任何高等院校都无法做到的,而却是国家和社会迫切需要的,因为它改变的直接是父母、是家庭,他们自己首先被更新,然后会去影响自己的孩子。这个工作各教区和堂区都可以做,不过更加系统、规范的地方肯定是修院。
所以,中国的神哲学院有足够的理由和潜力在高等教育领域出类拔萃,成为楷模。目前神哲学院与普通高校存在的差距在于生源的质量问题,和学生学习动力的问题,另外还有教师的水平问题。这是许多方面原因造成的。
与国外神哲学院比较
在生源上国外基本上要求至少高中毕业或者同等学历,修士或者修女或者平信徒,基本上没有区分,有的甚至接受非基督徒和无宗教信仰者。在目标上首先是培养神职人员,其次是传道员或者在教会工作的人员。
与国外重要的区别:一是国内不重视自己的神哲学院,甚至有些神职人员害怕神哲学院发展壮大,后来者形成竞争;第二点是师资力量弱,独立于普通大学之外,对于修生的教育方法不健全,封闭、呆板,存在神父、教师不爱护修生或者水平低,导致修生不尊重神父、教师,甚至敌对,严重缺乏人际礼仪;三是课程设置不够系统,研究力量羸弱;四是资金严重缺乏,管理不规范;第四是与社会脱节。这是我们的缺点。
那么怎么办成功,并且办出中国的特色呢?首先需要有人重视,乐于投资;接着便是尽力加强培育团,提高师资力量和素质,实行评聘和考核标准;第三,鼓励学术研究、促进教学用书的翻译和编写,纳入评聘和考核标准;第四,推动教友培训,在欧洲也强调新福传的形势下,我们的教友培训与他们处于同一起跑线上;第五,在国家社会转型和文化转型的时期,积极参与社会、伦理和文化建设;第六点是一定程度上重视中国文化传统,把教会信仰和实践与中国现实相结合,为普世教会的神学思想建设和礼仪、慈善等作出贡献。
与其它宗教比较
天主教会知识结构的系统、严密为全世界所公认,不论是对于神职人员的培训,还是学术研究都有着科学而完善的体系。在目标上也不同,天主教会的司铎、传道员和教会工作人员,分享基督的先知、君王和司祭使命,这就要求他们是入世的,虽然同时在精神上是出世的,如同教会的发展路线是从城市走向农村,她从圣城耶路撒冷走向罗马、君士坦丁堡、莫斯科、巴黎、伦敦、慕尼黑、柏林、华盛顿、北京、上海等等,她的主教府都是设立在国家和地区的文化、政治、经济中心;她积极参与和领导社会、文化的发展。所以教会对自己主要成员的要求是很高的,包括人格、知识、灵修和实践。另外,教会有着严格的组织,这有缺点,但也是她极大的优势,神哲学院的培育也需要与其吻合;教会还是普世性的,教会的普世性在其严格组织体系的构造下成为坚实而充满生命力的,这要求、也提供条件使教会成员视野开放、胸怀天下、知识全面、人际关系丰富,这是教会的巨大财富,也是神哲学院的强烈特色。
结语
“教会模式”在历史上随着时间和地区都有相对的变化。当代基督徒积极要求参与教会事务和礼仪,要求更加深入地认识自己的信仰。在国际上,神学已经向所有的基督徒和愿意认识基督信仰的人们开放。平信徒参与礼仪已经很普遍,甚至是主力。在教会机构担任职务的平信徒也在持续增多。即使是慕道人员也提出信仰和理性的双重要求。这对神职人员的自尊和自信都提出很大挑战,在心态和学识上都提出新要求。盲目的命令和服从已经不起作用,恐怖末世论也失去了威慑力,牧灵工作需要寓之于服务,以尊重和平等的态度为基础,以辅助各种人的健康成长和全面发展为目标。
当代神职人员需要建设跨文化、跨学科、超越纯宗教教育背景的知识架构,培养整合、和谐各种知识的智慧;拥有向天主敞开胸怀的人文主义精神,做事以人为本,出发点以天主为本;懂得修身事国,以道为朋,而不是以利为友,守道义、行忠信、惜名节;融会于“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的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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